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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137章 白嫖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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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137章 白嫖】

溫仰之不明白江鑒清為何這麽說,畢竟她明擺並不抗拒他。

另一邊,江鑒清更不知道事情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,幹脆放棄發信息,給他打電話。

江鑒清扶額道:“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,你清醒一點,她已經不把你當回事了。”

溫仰之還並不很清晰,但聲音裏若有似無的歡喜已經消失,重新變得凝重:

“什麽意思?”

江鑒清恨鐵不成鋼地解釋:“心理學上有一個貝勃定律,說的是當一個人經歷過強烈的刺激後,對再次刺激就變得沒那麽在乎了,她對最親近的人信任崩塌,放棄了曾經最愛的人,曾經對她重如泰山的愛人就不再重要了。”

溫仰之剛剛還彎起的唇角下降。

電話那頭,好友的聲音依舊無情地傳來:“從這之後開始,她不會被任何一個人傷害,但與此同時,也很難再愛上一個人,這個結果是幾乎不可逆的。”

溫仰之身邊的氣氛一下子沈下來:“所以呢?”

江鑒清失望道:“這意味著你在她眼裏和別人一樣了,只是她的感情可能沒有完全消退,還在給你機會而已,但這個給你機會的過程,不過是在享受,而不是沈淪。”

說得好聽叫享受,

說得不好聽,叫白嫖。

因為對自己喜歡的人,是一定不會隨便的,一定會計較他的愛多少,計較他對自己的看法,但她現在不計較這些,甚至完全不論之前的錯誤了。

按事實分析。

她是npd,完全不計較之前的錯誤幾乎是不可能的,比起恨,表現漠不關心但實際上永遠記得,是npd的常態。

她能這麽接受他的親近,反而說明絕無可能再回頭,所以都無所謂他解不解決問題,解不解開矛盾,反正只是白嫖。

就說明她直接揭了過去,把他當成一個新的人。

他不再是那個讓她念了六年的白月光,只是一個送上門來的、還在她審美內、不用負責的男人。

溫仰之還在這兒高興什麽?自己出局了都不知道。

溫仰之拿著手機的手僵直,喉嚨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掐著,無法喘過氣來。

江鑒清仍舊一點點揉開給他看,試圖用自己的專業知識讓他意識到表面上的和平不是和平:

“你還記得npd是怎麽來的嗎?”

溫仰之的聲音似乎都變得不是自己的,不知道是從哪裏飄出來:“當然。”

江鑒清心情沈重地說給他聽:“npd患者體驗過人際關系上的創傷,比如與父母長期分離等,這種源由會導致因為孤立無援,打心底裏覺得自己愛自己才是安全的,所以npd患者全心全意的愛,只會有一次。”

就是她曾經愛溫仰之的這一次。

曾經。

唯一一次。

耳邊如同嗡嗡作響,江鑒清的聲音傳來,似乎都帶著斷線的雪花點:

“她現在如果還在乎你,她應該是和你對峙,在你接近的時候歇斯底裏地和你要一個答案,向你又克制又痛苦地發洩,而不是和你像以前一樣親密,不需要你任何解釋,就像是她隨便認識的一夜情對象。”

溫仰之這個傻瓜,還以為一切回到了最初。

溫仰之突然意識到什麽:“先掛了。”

電話迅速被掐斷,江鑒清暗暗搖頭。

在什麽事情上都精明,偏偏在雲欲晚的事情上犯糊塗。

溫仰之從來沒有這麽害怕,甚至跌跌撞撞下樓,下樓跑得太急,磕到了有舊傷的左腿膝蓋,但他不管不顧地下樓,腳步聲碗碟聲吵雜的樓下卻沒有雲欲晚的身影。

只有傭人和管家在忙。

他叫住管家問:“Camilla去哪兒?”

管家Ayanna黑粗的手拿著一疊盤子:“Millie?”

她覺得奇怪,這位自稱未婚夫的先生居然會不知道:“Millie走了啊,她說有事情要忙,和另一位先生一起出去了。”

但樓下一直喧鬧,他以為她一直在樓下,竟然離開了。

溫仰之從未有過的著急:“她有沒有說去哪裏?”

Ayanna聳聳肩:“沒有,只是說可能要一段時間。”

他深邃的眉眼泛著沈重的波光,似乎馬上要被漩渦吸進去,此刻膝蓋的痛才湧上來,痛得鉆心,腿竟然發軟,只怕走幾步就要跌倒。

他腳步遲鈍走出去,站在門口,卻發現院子中間那棵樹被挖走了。

剩下一個大洞留在院子中央。

空而深,像是心臟被挖出一個血洞,看得出來挖得很急,有些樹根還殘留在地上,還有未曾掃去的落葉,血紅色的落葉戚惶一地,在最應該盛開的秋天,被連根挖起。

Ayanna跟著出來,怕這個男人因為Millie帶其他男人走了而想不開。

看他看著那棵樹,她自然而然聊起來:

“以前Millie很喜歡這棵樹的,聽說從國內帶到倫敦,又從倫敦挪到這裏,她經常坐在樹下靠著樹看書,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會和樹說話,我聽不懂中文,但我知道,她很愛這棵樹,不知怎麽回事,昨天連夜讓人拔了起來。”

他的心臟輕顫,看向地上落葉。

是蓑衣楓,昨晚他來時沒有看錯。

他進門時還喜悅,她將他的蓑衣楓栽在了這裏,看見樹上掛著的手繪小牌“Millie的小樹”。

他以為她早已將這棵蓑衣楓種死,卻原來在異國他鄉茁壯成長。

以為他還有機會將她挽回,她看著它抽枝生長的時候,愛意也應該瘋長。

溫仰之如同帶了一身寒霜,薄唇輕啟時如同被冰塊抵著喉嚨:“現在那棵樹在哪?”

Ayanna感嘆:“Millie讓人隨便找了個堤岸栽下。”

曾經被她視若明珠的蓑衣楓,現在卻隨便扔出去栽在了河邊。

溫仰之的膝蓋鈍痛似乎能連著血管將痛楚傳到全身。

比利時是水鄉,堤岸何其多,怎麽找回來?

Ayanna提著垃圾桶要出去,他一眼看見了那張支票,上面還簽著他的名字。

“等等。”他大步走到Ayanna面前,撿起那張支票。

Ayanna有些不解,一手插在圍著圍裙的腰上:“Millie說沒用了,你看,也已經過期了。”

看著溫仰之發青的面色,管家意識到不對勁:“……是這張支票很重要嗎?”

溫仰之緊緊捏著那張支票。

Ayanna忽然在他身後提醒:“回來了。”

他看向門口,雲欲晚和江應聿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,討論著剛剛看到的表演。

江應聿拿著外套,袖子擼起露出一段鍛煉得青筋浮凸的修長手臂:“我在意大利的樂隊朋友也是專攻R&B,原來你喜歡,到時候我們過去也可以聽到他們表演。”

原來是去看演出了。

但他們沒往屋內走,不知道是顧忌屋子裏有溫仰之這個外人,還是隨意而為。

他們走到了一旁的秋千上坐下。

不知道說了些什麽,斷斷續續聽不清楚,也許也是因為太多他不了解的名詞,直到他們開始討論另一個話題。

他聽見江應聿問她:“你之前說想結婚,現在呢?”

她笑得燦爛,聲音也不似之前內斂文弱,在江應聿身邊恢覆了一點往日的張揚可愛:

“我想結啊,我超想的好吧。”

江應聿的手臂搭在她身後的秋千靠背上,而她渾然不覺。

江應聿聲音溫吞:“你還真是我身邊最想結婚的。”

她拿出手機,樂呵呵的:“我給你看,這是我做的結婚計劃表。”

原來她對結婚如此盼望。

他卻在她最希望達成的事情上讓她失望。

看著她將計劃表給江應聿看,江應聿看得認真,像是準備一樣樣記下來,好到時候用上。

她笑著:“你看這個,這個新娘捧花我到時候不要玫瑰,我喜歡月季,雖然玫瑰和月季看起來很像,但月季的花語是等待有希望的幸福。”

有希望的幸福。

溫仰之站在那裏,卻知道不能給她。

他們像一對幸福的未婚夫妻籌備婚禮。

本來這些都是他的。

Ayanna看這個男人高高大大卻孤獨站在這裏看著他們,實在可憐,開口叫了一聲雲欲晚:

“你們回來啦。”

雲欲晚和江應聿同時擡頭往這邊看過來,也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溫仰之。

依舊是清貴不可冒犯的一身沈穩氣度,像立在城門口的燙金黑旗,內涵義比旗本身還要有威懾力。

但他卻是深重如烏雲的,似乎下一秒會有重重的暴雨傾盆。

雲欲晚還笑著,但是面上的肌肉放松,眼底的笑意不再真摯。

溫仰之站在門口,像是唇上有傷口一樣,薄唇一啟就是傷口粘連撕開的痛:“那棵樹不要了嗎?”

雲欲晚隨口道:“那棵樹?”

她看向地上那個凹坑,根本沒解釋這棵樹是他的,只是軟談麗語:

“不是什麽重要的樹,栽在院子中間太礙眼了,就讓人挖走了。”

他冷白的大手輕輕捏著那張支票,心臟似乎不能泵血,面色都泛白:“那支票呢?”

她拿著手機,不當回事但軟聲,仿佛對一個陌生人一樣禮貌,卻極有教養地關切:“支票過期就扔了,是有簽名不能隨便扔嗎?”

他只能艱澀啟唇:“不是。”

她笑了笑:“不是就沒關系了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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